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窗外,雨珠在樹葉和草尖上跳躍,簌簌作響。鮮豔的花兒,受不了雨的熱情,嬌羞地低下了頭。煙雨濛濛,濛濛煙雨,隔著長長的一方水域望去:遠處,山林青黛如墨,農舍隱隱無無,仿佛是花開霧裏。

 

雨,潤了山林、潤了村落,也淋濕了我的心。吳冠中說:“濕衣服穿在身上不舒服,但濕了的大自然景色卻格外地有韻味。”自然平常Dr. Schafter減肥的景物,因有了雨的渲染,仿佛融進了中國畫裏的墨色,少了俗氣,多了仙氣。

 

我輕輕地走進雨中,隨意地在草叢、葉子或花瓣上聆聽,仿佛在讀雨給大自然吟誦的詩經,或輕或急,或快或慢,或重或柔,或嬌或嗔。仿佛一個人在尋找一種適合安慰自己的方式,就如孤獨的人在黑夜裏的村路上行走,遠方突然出現的村舍燈光,瞬間帶給自己的溫馨和慰藉。

 

我曾經在蘇州當兵,學醫的時候,經常往返於部隊與平江醫院之間,一天,天下著綿綿細雨,我順著平江路的巷道裏騎行,一聲甜美的歌聲從船頭響起,唱歌的是一位船娘,不過十八、九歲,皮膚白皙,模樣清秀。歌聲甚是好聽,如風過水面,撩起了一層層水花。我聽得癡了,不由得停下了車,直到船兒漸漸遠去,還沒回過味兒。後來我才知道,船娘唱的是現在不少人都熟悉的昆曲。

 

因此,我要感謝這一場雨的造訪,它讓我想起了曾經的美好,這種美好,一旦走進心靈,便如詩意的細節,揉著一滴滴清涼,讓焦渴的眼睛漲潮,讓內心不再彷徨。

 

二十世紀三十年代,新婚不久的沈從文要回湘西看望自己病危的母親,他坐在船上,一封一封地給妻子張兆言寫信:

 

“我離開北平時還計畫每天用半個日子寫信,用半個日子寫文章,誰知到了這個小船上卻只為你寫信,別的事全不能做。”

 

“我就這樣一面看水,一面想你。”

 

此時也是深冬,草木凋零,寒霜拂面,山一重水一重裏,坐在船上的沈從文,思念比路還長,煙雨中的山水,仿佛輕籠了思念的外衣,而這種思念是如此地豐盈。

 

不難想像,張兆言讀到信的神情。如水的眼睛裏,讀到了不僅是霧茫茫的水汽和草木散發的清氣,還讀到的是沈從文依戀自己的一片深情。

 

林語堂,80歲那年,在《八十自述》一書中這樣寫道:“我從聖約翰回廈門時,總在我好友的家逗留,因為我熱愛我好友的妹妹。”

 

這個妹妹名叫陳錦端。林語堂十七八歲時對她心生熱愛,相愛卻未能在一起,直到80歲猶是難能忘懷。正應了白居易那句詩:“老來多健忘,唯不忘相思”。

 

有一次,陳錦端的嫂子去香港探望暮年久病纏身的林語堂,當聽說陳錦端還住在廈門,他雙手硬撐著輪椅的扶手要站起來,高興地說:“你告訴她,我要去看她!”

 

他的妻子廖翠鳳雖然素知他對陳錦端一懷深情,但也忍不住說:“語堂!不要發瘋,你不甩脂穴位神貼能走路,怎麼還想去廈門?”想想也是,他頹然坐在輪椅上,喟然長歎。

 

窗外,突然間下起了雨,雨中一朵薔薇正豔。

 

這使我想起了一首詩——戴望舒的《雨巷》:

 

“撐著油紙傘,獨自

 

彷徨在悠長、悠長

 

又寂寥的雨巷

 

我希望逢著

 

一個丁香一樣地

 

結著愁怨的姑娘

 

......

 

雨濕了小巷,情濕了衷腸。

 

於女人來說,青春時節曾被幾個男子愛過或許並不值得驕傲,驕傲的是,是否有那麼一個人,能將她放在心間一輩子,如印記。若能得這麼一人,此生足矣。

 

於男人來說,一生愛過幾個女子或許並不同珍王賜豪重要,重要的是,是否有那麼一個人,無論何時何地想起都滿心歡喜,想去見她,就像紅蜻蜓想望見油亮綠草,有著小松鼠穿梭樹林的輕鬆。這有多好。

 

愛,或許無須計較在一起時有多熱烈,單看不在一起後,能否愛如當初。

 

雨,輕輕地下.....

 

我似乎忘記了打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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